第23章 23
但他强迫自己停住脚步，只远远地使个眼色，身边的保镖便会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帮忙。
偶尔，在搬运物资擦肩而过时，或是夜深人静、她疲惫地靠在墙边短暂休息时，秦彦会忍不住停下脚步，哑声问一句：“你⋯⋯还好吗？当心身体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关切和小心翼翼。
阮清梦有时会像是根本没听见，继续手中的工作。
有时会沉默地看他一眼，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厌烦，却也没有丝毫温度，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，然后便移开视线，仿佛他只是空气。
每一次得不到回应的询问，都像一根冰冷的针，细细密密地扎进秦彦的心口。
他不再问她，也不再试图靠近。
只是更沉默地指挥救援，更细心地排查隐患，更卖力地做着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他清楚地意识到，无论再怎么弥补，也回不到过去了。
但此刻能和她一起为拯救生命而努力，能离她近一点，就够了。
灾情导致的伤亡人数持续攀升，许多受灾群众在连续不断的余震和物资短缺中逐渐失去了希望。
苏云舟每天都在临时手术台和病患安置点之间奔波，几乎不眠不休地研究治疗方案、实施急救手术。
他双眼布满血丝，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，甚至开始出现咳嗽症状。阮清梦看在眼里，心急如焚，多次劝他休息，他却总是温和地推开她递来的功能饮料：“就快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案了，再给我一点时间。”
那天清晨，阮清梦端着刚准备好的医疗用品进去时，发现他一动不动的趴在临时搭建的工作台上，手边还摊着写了一半的医疗方案。
她以为他只是累得睡着了，轻声唤他却没有回应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，却发现他浑身滚烫。
苏云舟倒下了。
他终究是耗尽了心力，也感染了灾后常见的呼吸道疾病。
高烧让他意识模糊，呼吸变得急促，唇色也泛着青紫。
阮清梦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。
所有的冷静和自持荡然无存，她控制不住地开始浑身发抖。
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了她的全身，像是要把她拖进无尽的深渊。
阮清梦翻找着之前试过的所有治疗方案，尝试着每一种可能。
她握着他冰凉的手，贴在自己脸颊，哽咽开口：
“苏云舟，你不准死⋯⋯你答应过要教我所有的急救技能，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极光⋯⋯你答应过的⋯⋯”
那些被他细心呵护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
他递来的温水，他披上的外套，他温和坚定的维护，他看她时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，音乐会那晚那句“愿你永远开心”⋯⋯
这点点滴滴的温暖，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填补了她心中的伤痕，成为了她新的支柱。
她不敢想象，如果苏云舟不在了，她该如何活下去。
直到此刻，真的快要失去了，她才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。
那不仅仅是感激，不仅仅是依赖。
她不能失去他⋯⋯
消息很快传到了对面公寓。
秦彦急匆匆赶来时，看到的便是阮清梦双眼红肿却依旧强撑着为苏云舟实施急救的侧影。
她那副仿佛摇摇欲坠的绝望模样，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秦彦心上。
他突然有种可怕的预感，如果苏云舟醒不过来，阮清梦可能会随他而去⋯⋯
想到这里，秦彦没有犹豫，立刻转身，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。
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势力，以最快速度，将私人医疗团队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全部调来。
他站在诊所门口，却没有走进去，而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手下震惊的举动——他单膝跪地，低下了从来不肯轻易低下的头。